博物馆作为公共文化教育机构是近代西方历史文化的产物,但博物馆意识,即对人类历史文化遗存的收藏、展示、研究等,在人类历史上却是源远流长。在西方的古典时代,博物馆指『缪斯女神的神庙』。西方古代最著名的博物馆建于公元前三世纪,地点在埃及亚历山大港,它的藏品包括雕像、天文仪器,以及亚历山大大帝收集的各种珍贵的莎草卷手稿。亚历山大博物馆是收藏机构,同时也是伟大的学院,传说欧几里得在这里写出了著名的《几何原理》。中世纪,基督教的教堂只供奉圣物,对历史文化遗存以及艺术品的公共展出活动大量萎缩。到十四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突破宗教的束缚,激发了人们对古代世界的兴趣,收藏古代遗物成了意大利贵族的时尚。十七世纪,经过地理大发现与科学革命,人们对世界的认识在微观与宏观上都获得了比古代世界更宏阔的视野。又经过法国大革命,民主政治思潮的发展,公共教育成为迫切的社会需求,所有这些变化,都极大地促进了博物馆意识的发展。十七世纪末,博物馆开始进入公共生活。一六七九年四月,牛津大学与著名收藏家阿什莫林合作建造的阿什莫林自然历史博物馆奠基,一六八三年五月,博物馆建成并对外开放。一七五三年,大英博物馆成立。一七九三年,法国共和国博物馆卢浮宫对外开放。在现代西方文化中,博物馆在文物收藏、研究与公众教育等方面都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博物』在古代汉语中的意义与『博学』略同,『博物君子』是古典时代儒家君子的知识理想。中国古代文化在殷、周之际就出现人文意识的跃动,在『敬鬼神而远之』之后,保存自身的历史经验成为文化传承与发展的重心。历代王朝都有专门机构保存前代相承的器物、图书等文化遗产。在宋代甚至形成朝野上下收集、研究古代书画、器物的潮流。皇室有博古阁、稽古阁等专门收藏场所。宋徽宗亲自主持编辑了着録官方收藏的《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同时,出现了欧阳修、刘敞、吕大临等金石学家,编纂了《集古録》《考古图》等金石学名著。古代的器物收藏,虽然偏重于深藏秘庋,未能充分发挥文物的文化教育功能,但在文化尚未普及的年代,也实在无可厚非。从中国近代博物馆的发展历程来看,古代学者在器物命名、分类、器形传拓技术等方面的实践,正为现代博物馆学的发展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在近代西学东渐的大潮中,博物馆逐渐引起本土学者的注意。早在一八四九年,徐继畬《瀛环志略》就出现关于西方『古玩库』记载。一八六七年,王韬《漫游随録》提到『博物院』。随后康有为游历意大利,见其国人于『二千年之颓宫』,『皆知爱护,皆知叹美』,因『转而为国人文明计』,也提倡『保存古物』。他提出具体的措施,对博物馆的功能,他说『令人发思古之幽情,兴不朽之大志,观感鼓动,有莫知其然而然者』。经过康有为、梁启超、张謇等人的鼓吹,博物馆与晚清开启民智的思潮相结合,得到广泛的传播。辛亥以后,南京临时政府在社会司下设图书博物科,专门管理新兴的博物馆事业。在蔡元培、李济等人的努力下,博物馆意识逐渐具备现代学术的形态。一九三五年五月,中国博物馆协会成立,会长马衡,创建人包括丁文江、傅斯年等人,协会宗旨在『研究博物馆学术,发展博物馆事业,并谋博物馆之互助』。
近代中国境内早期的博物馆实践与观念的传播几乎同时兴起。一八六八年,法国传教士韩德在上海徐家汇创建徐家汇博物馆,收藏中国动植物标本,收藏之富,号称远东第一。一九〇二年,蔡元培来馆参观,留下深刻的印象。就世界史范围来看,近代西方文化在扩张过程中,经常在其殖民地或相关地区创建博物馆,中国不过『预流』而已。在徐家汇博物馆之后,由英国人兴办的上海博物院、青州博古堂等先后建立,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根据学者的统计,从一八六八年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西方人在中国境内创办的博物馆有近二十家。在藏品方面,境外来华人士创办的博物馆多收藏动植物标本。对中国植物标本的采集,有一个重大的后果。事实上,在整个十九世纪,西方许多专业的植物采集人被派遣到中国来,深入中国的中西部地区,收集各种植物标本。『巴黎、圣彼得堡和伦敦的标本馆装满了新奇的观赏植物』(参威尔逊《中国—园林之母》),在一百多年中,有一千多种原产中国的植物在欧洲的庭园中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近代国人自主创办博物馆始于十九世纪后半期。早期接触博物馆的国人对博物馆的性质缺乏明确的认识,博物馆、陈列馆、展览会等被一体看待。早期筹建的博物馆机构往往和『劝工』等『实业』(经济)动机联系在一起。一八六六年,有关方面开始筹办京师劝工陈列所,『以提倡工艺逐渐进步为宗旨』。陈列品征选的标准是『有益国计民生』者,『可以畅销中外』者。细目包括『矿产、水产、林产、农产』『教育品』『美术品』等。在整个晚清、民国时期,由于实业救国运动的发展,全国各地兴办了多处商品陈列所,这些陈列所一直被当做类似博物馆的机构。在一九三六年出版的《中国博物馆一览》中,尚列举了各地的『国货陈列馆』『商品陈列所』机构十余家。
在商品陈列所之外,更能体现博馆物理念的机构是张謇一九〇五年创办的南通博物苑。在筹办南通博物苑前数年,张謇曾建议清廷学部设国立博物院,但『议者格焉』。在南通师范学校成立以后,以学校博物科『须有所征』,于是乃『营苑于校河之西』,至民国三年,成『天然、历史、美术三部,品物凡二千九百有奇』(参《南通博物苑品目序》)。张謇的可贵之处,还在于他以身作则,将自己收藏的古物、书画等变私为公,并且动员友人积极捐赠。在博物馆管理细则方面,张謇也有深入的思考。一九〇三年,内政部长朱启钤建议将辽热行宫的古物运致北京,在故宫外廷成立北平古物陈列所。次年,江苏成立南京古物保存所。自此以后,各地方政府开始注意文物保护,相继成立了多家博物馆机构。一九二五年,据清宫古物成立故宫博物院,分古物、图书两馆,其藏品之美富,为各馆之首。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是近代博物馆发展的黄金时期,据统计,全国博物馆一九二一年只有十三家,到一九三六年,已有六十多家,涉及矿物、动植物标本、金石、天文、医史、国剧、汉画等多种类型。
研究近代博物馆事业的发展,将使我们对近代实业运动、历史考古、文化教育等活动获得更充分的认识。长期以来,因博物馆史料分散,影响了相关研究的深入。为保存文献,并便利学者的利用,我们搜集有关资料汇为《近代博物馆文献丛编》,其中包括各博物馆馆刊,目録、图録、陈列指南、会议记録、工作报告等。全编影印行世,希望可以促进有关的研究。
《近代博物馆文献丛编》总目録
第一册
中国博物馆一览 中国博物馆协会编 民国二十五年 一
中国西部博物馆概况 民国三十六年九月 一七七
中国博物馆协会会员録 二二三
古物陈列所游览指南 民国二十一年 二四五
关东厅博物馆考古图録 民国二十二年 二八一
清内务府造办处舆图房图目初编 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文献所编辑 民国二十五年五月 三九一
第二册
华北古迹古物综録 兴亚宗教协会编 民国三十一年 一
博物馆展览概略 中国漆器展览概略 国立北京大学出版部 民国三十七年 三四五
西京碑林藏石目録 陕西省历史博物馆编辑 民国三十五年 三六一
四川古物保存会旅行考察团宣言书 民国二十年 四二一
浙江省立西湖博物馆概况 浙江省立西湖博物馆 编辑 民国三十七年六月 四五九
第三册
山东历史博物展览会报告书 民国十一年十二月 一
第四册
广西省立博物馆三年工作进行计划纲要 廖葛民编 民国二十二年 一
云南图书博物馆一览 民国十二年 三五
金寿古物书画展览品目 一六七
滇南书画集 云南图书博物馆编 民国十三年 二〇七
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间的关系 罗伯赐着 章新民译北平中华图书馆协会 民国二十五年 二四五
博物馆陈列品说明书 行政院文物保管委员会博物专门委员会 民国三十一年 二六三
博物馆 教育部社会教育司主编 正中书局 民国三十六年 三三七
第五册
博物馆学通论 陈端志编着 上海市博物馆 民国二十五年 一
第六册
中央古物保管委员会议事録 中央古物保管委员会编 民国二十四年 一
故宫博物院处分皮货售出清单 民国二十年十一月起至民国二十一年三月 一三五
北平故宫博物院文献馆一览 民国二十一年 二〇三
古物保管委员会工作汇报 二六五
第七册
北平故宫博物院文献馆南迁档案文物清册 民国二十二年 一
增订故宫图说 民国二十四年 一四五
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十周年纪念文献特刊 民国二十四年 二一五
第八册
故宫图说第一编内中路 一
故宫图说第二编内西路 四一
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文献馆整理档案规程 民国二十五年六月 七九
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十一周年纪念 文献论丛 民国二十五年十月 一一三
第九册
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年刊 民国二十五年 一
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北平本院八年工作报告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至三十四年九月 一九五
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书画展览会展品目録 民国三十二年 二五七
第十册
国立历史博物馆丛刊第一年第一册 民国十五年 一
国立历史博物馆丛刊第一年第二册 民国十五年 一二五
国立历史博物馆丛刊第一年第三册 民国十五年 二八一
第十一册
河北第一博物院半月刊第一期第一百二十六期
民国二十年九月至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
第十二册
国立沈阳博物院筹备委员会汇刊第一期 民国三十六年 一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一集 民国二十五年七月 八一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二集 民国二十五年八月 一七五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三集 民国二十五年九月 三一五
第十三册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五集 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 一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六集 民国二十六年二月 一二一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七至第八集合刊 民国二十六年四月 二四五
第十四册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九集 民国二十六年五月 一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十集 民国二十六年六月 一三七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十一集 民国二十六年
第十五册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十三集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 一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十四集 民国二十七年元月 八一
河南博物馆馆刊第十五集 民国二十七年 一五一
西湖博物馆馆刊第一号 民国二十二年 二二七
第十六册
浙江省立西湖博物馆馆刊第三期 民国二十四年 一
第十七册
中国博物馆协会会报第一卷第二期 民国二十四年九月至民国二十六年五月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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